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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海盐骚子” ——怀念吴关金先生

网站编辑:海盐县澉浦镇归国华侨联合会 │ 发布时间:2019-04-24 

案头上放着三张分别由凤凰影业、浙江卫视、海盐电视台拍摄的“骚子先生”吴关金的光盘。一打开这些光盘,一个谈笑风生,多才多艺又和蔼可亲的老人就会呈现在我的眼前。

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老人已永远离我们而去。我们再也不能见到他亲切而诚恳的面容,聆听他娓娓动人的谈话,目睹他为民间艺术操劳的忙碌身影了。他再也不可能和我们一道为抢救、保护艺术瑰宝“海盐骚子”而辛勤工作,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而写字作画了。每念及此,作为一个偏爱民俗、民间文化的群文工作者,怎能不对他——我们的师长、老前辈,一个志同道合的忘年交、老朋友怀着深切的思念和敬意呢!

我和吴关金先生相识,还是在八十年代初。记得那时我们文化站正准备筹办一次全镇书画作品展,海报贴出去没几天,刚从上海退休回到澉浦故里的老吴就拿着几幅字和画找到了我。当时我还不认识他,只是一下子被他那俊秀、洒脱且又成熟老练的书法吸引住了。从此,老吴就成了我们文化站的常客。

八十年代中期,上级要组织出版民间文艺三套集成,由于工作的需要,我和老吴的接触日渐增多。在这段时间,他常常向我讲起海盐骚子。这海盐骚子我也曾听老辈人说起,但从未如此详尽。和老吴的闲谈中,我知道他出身骚子世家,父亲是个骚子艺人,老吴五、六岁时,父亲就用骚子文书让他识字、背颂,骚子文书成了老吴的启蒙教材,他十来岁时就跟着父亲出去唱骚子。十三岁起,已经能单独主诗一些简单的祭祀仪式,经过十几年磨炼,成了骚子行当中掌坛一方的“小辈英雄”。

每当谈起骚子,老吴就有说不完的话。他常说:不要以为骚子是为祭祀服务的,是糟粕,其实,骚子是流传于我们海盐及其周边地区一种古老的演唱活动,它不仅是一种源渊流长的民间演唱艺术,还融合着剪纸、书画、捏作等民间工艺美术,与元、明时期我国四大声腔之首的“海盐腔”也有着很深的源渊关系,实在是我们海盐的一宝。有时谈得高兴,他就随口唱上一段。

按骚子行当中的说法,骚子分全作师傅和半作师傅,能唱又能剪、捏、扎等技艺者称全作,光能唱不能手艺的称半作。吴关金则是全作师傅中的佼佼者,不仅唱功好,文字功底也好,常常能针对时政编写一些段子在祭祀活动中演唱。他的手艺又巧,寸把来高的面人,在他的手上捏出来栩栩如生。他扎的龙舟,乍看气势磅礴,细看精巧生动,无论是一根龙须、一片龙鳞,还是船舱内的一件家具、船沿旁的一名水手,都布置得恰到好处。

老吴最大的心愿是能在他有生之年搞一次原汁原味的骚子演唱活动,把他所知道的全部贡献出来。可骚子演唱是在民间待佛祭祀仪式中进行的,待佛祭祀排场浩大,要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所以他的心愿一直没有实现。

一九九二年,他的老朋友,现居台湾的俞忠均先生找他商量,说愿意出资搞一次活动。终因骚子活动已事隔数十年,恢复原貌并非易事而没有办成。

九六年,日本研究民俗、民间文化的学者一路寻觅到海盐,希望能搞一次骚子演唱活动,老吴得知后跃跃欲试,非常高兴。可惜因时间仓促,也未能办成。

骚子演唱活动没有搞成,老吴把一腔心血倾注到了对骚子演唱文书、脚本的挖掘整理中。

老吴骚子生涯中曾搜集了流传下来的一百多部演唱抄本,这些抄本中最珍贵的是抄于雍正二年的脚本。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些抄本都已损失贻尽。已七十多岁的他,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和记忆力,默写出了四十多部十多万字的骚子唱本。他对我说:退休在家,闲来无事,每天写它二、三个小时,权作练练书法。他默写抄写十分认真,文本是一色清秀的小楷,封面是自已制作的缮本格式,一式白线装订。一些原先也曾唱过骚子的同行看见后十分惊喜,纷纷向他索要,他总是毫不吝啬,有求必应。

九十年代后期,从县文化部门传来消息,说是打算发掘骚子艺术。老吴得知后暗暗地做着准备:扎龙舟、画马障、捏面人、画设计图,同时抓紧了骚子文书的默写工作。

尽管这些龙舟、面人被县、市的有关部门拿去展出,还上了书刊、报纸。老吴本人也被多家电视台拍摄了专题片播出。作为所在地的文化站,我也专门给他录制了一盘他的骚子唱腔,刻成了光盘。可抢救拍摄骚子演唱活动却因工作量太大而一再延期。

2004年的下半年,抢救拍摄的工作正式启动,县文化部门准备把包括待佛祭祀在内的骚子演唱活动全程抢救拍摄下来,可这时老吴已身患不治之症。九月中旬,县文化局邀请了部分骚子老艺人开座谈会,考虑到老吴的身体,打算只让我把老吴近二年准备的资料和抄本带到会上。老吴知道后,坚持要参加会议,他说他盼这一天盼了好多年了。拗不过老吴的执着,会议请老吴的老伴也来到会场,专门在会议期间照料老吴。会上,老吴把自已几年中默写的四十多本骚子唱本以及祭祀活动的布局平面图、马障样稿、活动所需的物品清单、详细的预算和演唱活动流程一一在会上作了交待。当时,老吴说话已比较困难,他就用笔把需要特别注意的事写了下来,请大家在演唱中注意。还一再说,等排练起来,他再来看一看。

十月下旬,抢救拍摄骚子活动的排练在县文化馆进行,这时老吴已病重住院,一直到正式拍摄也未能去现场指导。记得我和文化馆建中去看望他时,病榻上的老吴还十分歉意地说:“你看我躺在这里,帮不上你们忙了。等正式拍摄起来,如果我身体好一点,我也要去唱上一段。”多么坚强又多么随和的老人,望着骨瘦如柴的他,我们强忍着泪水离开了病房。

我再次去看望老吴,那是他已从医院回到了家中。病床上的他,十分虚弱。一听我来,坚持要老伴扶他下床,他坐在椅子上,嗓音很轻,讲一句话要喘好一阵子。他问我骚子拍摄得怎么样了。我告诉他,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他提供的资料派上了大用场,三天二夜的场面一点不漏全部拍摄了下来。等过几天我们要做一个剪辑,到时会给他一张光盘让他看看。老吴听后,露出了十分欣慰的微笑。

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剪辑的片子还没有做出来,却先传来了老吴去世的噩耗。

2005年1月12日上午,那个天色阴沉、山水含悲的日子。当我赶到他家时,老人已安详地合上了双眼,带着似乎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的轻松、带着对后人在骚子艺术领域里建树创新的期望,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吴关金先生的一生酷爱骚子艺术,在他的晚年,更是把全部精力倾注在了对海盐骚子的发掘、整理上,他为我县骚子研究留下了大量珍贵的资料。作为后人,作为群众文化工作者,先生的精神值得我们永远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