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澉浦杂记

网站编辑:海盐县澉浦镇归国华侨联合会 │ 发布时间:2019-04-22 

   澉浦沿革

    先摘录几本旧志上有关澉浦沿革的条目,权做一回文抄公:

    “澉浦,旧属会稽,《元和郡志》云:‘禹贡扬州之地,周时,吴泰伯置城,为越所并。汉顺帝永建四年,阳羡令周喜上书,遂分浙江,东为会稽郡,西为吴郡。’《舆地广记》云:‘秦置海盐县,属会稽郡。吴越时,分境于檇李,檇李今属嘉兴县界,以此考之,澉浦乃古越地。石晋时,吴越钱氏奏置秀州,始随分隶。’又《水经》云:‘东南有秦望山,旁有谷水流出为澉浦。’秦望山在会稽及鲍朗场,十归九在秀而一在越,是知澉浦古隶绍兴而今隶嘉兴。”(宋·常棠《澉水志》)

“按旧志,晋光熙初,有毛人三,集洲上,盖泛于风也。居民贸易,遂成聚落。其地唐属苏州府,海盐县始置镇。宋立镇官监之,人烟极盛,专通番舶。元时立嘉兴路,达鲁花赤管军上万户府。华亭则有青龙镇,海盐则有澉浦镇,皆置镇遏。达鲁花赤管军中万户府,后改镇守,即宣慰司是也。国朝洪武初,绿边皆设备倭卫所,调官军守之,严禁下海,遂绝贪商,而城堡迄今焉。”(明·董谷《续澉水志》)

    “澉浦镇唐开元五年,苏州刺史张廷圭奏置,属苏州府。海盐县会昌四年置镇遏使,以乡土豪杰领之,监镇之官,北宋仍唐旧制……迨南渡后,以澉地近京师,商舶聚集,甲于诸方,镇极繁盛……”(清·方溶纂修、万亚兰补遗《澉水新志》)

镇的设置,开始于北魏,在宋以前,是一个专指军事设防的处所。像澉浦这样的小镇,起先起的是军事作用,特别是宋室南渡以后,澉浦成了京畿之地,海防的前哨。由于海外贸易兴盛的原因,澉浦元朝时,又发展成为对外贸易的商港。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在其游记中对澉浦的外贸活动有如下描述:“这里是一个优良的港湾,所以从印度来的货船,经常都在这里停舶。”有元一代,澉浦商业大盛,出现了不少巨室大户。优渥的物质条件,为杨梓这样的官员加文人,以及海盐腔的出场做足了铺垫。“澉湖湖上桂花秋,海月当年满画楼。仿佛钱塘六桥夜,至今人说小杭州。”这是明人徐泰的诗歌,生动地记录了澉浦当年的繁华,让这个“斗大一隅,厥土斥卤”的小小地方,有了“小杭州”的美誉。宋元以来,澉浦在江南众多的小镇中,自是别具一格。

    说到人物,去澉浦的路上,我一直想到的是吴侠虎老人。我与侠虎老素昧平生,悭缘一面,如今老人也与南北湖山水融为一体了。除了侠虎老,澉浦还有两个古代人物——常棠与杨梓,也一直盘旋在我的记忆里。澉浦是两人的出生地,现在知道他们的,大概不会很多了。前者著有《澉水志》八卷,后者发明了海盐腔,这都是中国文化史上值得大书一笔的盛事。可惜现在的澉浦,我不曾见得纪念他们的方寸之地。两个不朽人物,在他们的故里,居然连石碑都没见一块,真是生何其灿烂,死何其寂寞!幸亏他们的不朽,并非仅写于澉浦一地,而是写在中国的文化史上的。

常棠与《澉水志》

    澉浦的历史沿革,在江南多如过江之鲫的小镇中,比较而言,是有源流可考的,这当然要感谢宋代澉浦人常棠,要感谢他为澉浦修了一本体例精严的《澉水志》。

    常棠,世居澉浦。曾祖父常同是四川临邛人,宋绍兴年间官至御史中丞,晚年定居海盐,至常棠一代,已经是本色的海盐人了。常棠字召仲,号竹窗,隐居澉浦不仕,绕屋种竹自娱,此举可以看出他的品节。常棠一生关注地方掌故,留意山川名物。一次,在与小镇父母官罗叔韶的对话中,直言道:“郡有《嘉禾志》,邑有《武原志》,其载澉水之事,则甚略焉。使不讨论闻见,缀辑成编,则何以示一镇之指掌。”他是怀着这样的一个使命,去给“斗大一隅”的澉浦修志的,在此之前,中国还没有为一个区区小镇修志的习惯。也是他的运气好,遇到了理解他的罗叔韶,见他有此志向,绍定三年(1230),支持并动员他修志,大约在罗叔韶离澉之前,即为常棠的《澉水志》写好了序文。志修完毕,过了二十七年,常棠遇到了一个姓孙的知音,此人慷慨割俸,《澉水志》方才付梓刻印。这部薄薄的小书,竟成了中国最早的镇志,开了中国修纂地方小志的先河。

《澉水志》八卷,凡十五门——地理门(卷一);山门(卷二);水门(卷三);廨舍门、坊巷门、坊场门、军寨门、亭堂门(卷四);学校门、寺庙门、古迹门(卷五);物产门(卷六);碑记门(卷七);诗咏门(卷八)。前面绘有“澉浦全图”一张,罗叔韶和常棠的序言各一篇,《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叙述简核,纲目赅备”。并赞之为“绝特之作”。

《澉水志》作为一镇之史乘,也为澉浦后来修志提供了一个可以依傍的体式。常棠以降,明有董谷,嘉靖三十六年刻《续澉水志》九卷;清吴为龙辑《再续澉水志》十二卷;清道光三十年,海盐人方溶纂修、万亚兰补遗《澉水新志》十二卷;民国二十四年,程煦元编定《澉志补录》(此书还得到了吴侠虎的襄助)。1992年,澉浦重修《澉浦镇志》,历五年完成,2001年9月由中华书局出版。澉浦修志,俨然成为了一种风尚。除吴为龙的书无存外,其余都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小小澉浦,正如吴亮在《澉志补录·跋》中所感叹的,“夫澉一斗大之地,又僻处海滨,非有通都大邑之富丽,文人学士之荟萃,而能与都邑相颉颃,谓非常志之功乎?”从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到常棠的历史贡献。弹丸之地澉浦,通过这些志书,我们至今仍可以清晰地触摸到它的历史脉搏。

    澉浦在常棠的时代,还可以想见一些秦时的旧物与传闻,比如秦驻山(也就是现在的秦山)下面的荒草荡,当时民间称之为秦驻坞,据说是秦始皇东游时住过的地方。那个地方还有一座始皇庙,这当然是常棠从小耳熟能详的,他还饶有兴致地作诗记事,诗日:“古庙三间矮棘丛,帝魂枉自气凌空。早知今日容身窄,前此阿房不作宫。”始皇庙是常棠印象深刻的一个所在,像秦始皇这样的大人物曾经到过,无论古代还是现在,都是一件值得律律乐道的事情。加上常棠本人大概对自已的这首绝句比较满意,于是乎毫不谦虚地将它附在了他的传世之作——《澉水志》的最后。

    与秦始皇有关的古迹,在常棠的眼睛里,还有一条石柱,澉浦人称秦皇石桥柱,据说原来有三十六条,是秦始皇东巡过澉浦留下的。传说始皇帝在一个风清月白的晚上,隐约听到海中有叫卖声,于是下令筑桥渡海去对面的绍兴,哪知风云变色,“海变洗荡沙岸,仅存其一”。对于这条石柱,常棠明确无误地写着“桥柱犹存”四字。但对于传闻,他常棠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淳祐十年,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他找到了一个古井,以及小石桥和大树根之类的东西,特别是看到了井砖上的字,仔细分辨以后判定,这个地方,东晋时是一个屯兵的所在。从这件事上,我们多少可以看出常棠治志的严谨,他并不轻易依附于一些道听途说,他重实证,有自已的判断。

    常棠去秦一千四百多年,现在,我们距离常棠的时间,也将近八百年了,我们望过去看宋朝的常棠所习见的那些名物,与常棠怀想秦时的旧迹,差不多一样的一个模糊时空了。

    时间过得真快。

(转载2007年8月31日《嘉兴日报》,撰文   秋天 )            ( 待续)